随着德国大众汽车集团本周宣布考虑“历史首次关闭德国工厂”，以及终止持续30年的就业保护协议后，公司管理层周三举行全体员工大会，在上万员工的愤怒声讨下解释他们的决策。

根据大众汽车工会的表态，周三至少有1.6万名员工聚集在沃尔夫斯堡总部工厂的会议大厅内外。现场有许多工人举着标语或者高声呐喊——“我们是大众，你们不是。”

从大众汽车的历史来看，就在管理层盘算着如何“降本增效”同时，他们自己的位置也进入岌岌可危的状态。

为何要削减开支？

顶着工人们高呼“再见”（Auf Wiedersehen）的嘲讽，大众汽车集团首席执行官奥利弗·布鲁默、首席财务官阿诺·安特利茨等高管坐上舞台中央。

在提前准备好的讲稿中，安特利茨表示，欧洲市场的汽车需求自疫情以来始终没有恢复，整个汽车行业的交付量比起峰值低了200万辆。其中大众汽车失去了大约50万辆的销售额，相当于两个工厂的产能。集团需要提高生产力并降低成本。

安特利茨强调，现在（那部分汽车）市场已经不存在了，在不指望销量能恢复的情况下，集团旗下的核心大众乘用车品牌大概只有“一年、或许两年”的时间来削减开支和调整产量。

恐怕是为了避免进一步激怒工人，管理层并没有进一步披露如何实现“削减开支”和“产能调整”。虽然此前集团曾表示“关闭工厂会是最后一步”，但CFO直言“多出两家工厂”非常自然地指向潜在的裁员和停产。

这也意味着大众汽车管理层与工会的斗争，又拉开了新的一局。

管理层面对强烈抵抗

在周三的会议上，大众集团监事会成员、总工会主席丹妮拉·卡瓦洛发表讲话，明确表示工会绝不允许德国大众关闭德国工厂的事情发生，同时强调就业保护协议不仅不应该取消，还应该在原定到期的2029年后继续延长。

卡瓦洛表示：“管理层对于危机的回应，是想关闭一些工厂，把我的同事们赶出去，然后从留下来的人身上压榨更多的钱......这样的想法只有在一个特定情况下才是可以接受的，那就是当整个商业模式已经死亡时。请问在座的各位高管，我们的商业模式已经死了么？如果是的话，我们对金融市场的公告在哪里？”

卡瓦洛同时指责管理层“没有履行职责”，通过裁员只能实现降低成本目标的一小部分。她也当众质问CEO布鲁默，为何集团要在被迫关闭本土工厂的情况下，掏50亿美元投资美国初创电动车企业Rivian。

与大多数中国投资者熟悉的上市公司不同，虽然保时捷和皮耶希家族控制大众集团多数的投票股，但他们在大众集团监事会的20个席位中只占4席，而大众工会占据一半席位，另外持有大众集团20%股票的下萨克森州也拥有两个席位。

（大众集团监事会名单，来源：公司官网）

监事会的核心职责，就是聘任和开除高管，以及批准公司的核心决策。

正因如此，大众汽车的管理层与强势工会之间的斗法已经持续数十年。最近的案例是上一任CEO赫伯特·迪斯，由于在推动电动车转型的过程中与工会冲突不断，迪斯在公开承诺要打破“老旧、僵化”的结构后被迫辞职。

与“空降高管”迪斯不同，现任CEO布鲁默是“老大众人”，深谙德国巨头的企业文化，这也使得他的最新举措更引人关注。布鲁默1994年本科毕业后进入奥迪，后续在上海同济大学拿到车辆工程博士学位。“柴油门”事件爆发后，布鲁默临危接手保时捷CEO一职，这个与保时捷-皮耶希家族关系密切的岗位，最终将他推上大众集团CEO一职。

正因如此，布鲁默将历史首次关闭德国工厂一事提上台面，足以显示大众目前遇到的问题之严峻，但他依然将面对巨大阻力。

除了工会外，下萨克森州州长斯特凡·维尔周一明确表示，不会支持大众关闭本土工厂的决策，强调“还有其他选择”。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哈贝克也在周二警告称，公司需要考虑其对德国30万员工的责任。